年卅晚，吃槟榔，

　　槟榔香，吃子姜，

　　子姜辣，吃菩突，

　　菩突苦，吃猪肚；

　　猪肚韧，咬断阿婆大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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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春到来之际，在中山日报社的“日报书吧”内，中山亲子阅读推广人李玮，带着几个小孩一起阅读一本书——2023年出版的《中山童谣（诵读本）》。她首先挑选了当年流传于中山各地的一首童谣《月光光》，采集者为郭章胜。

　　《中山民谣（诵读本）》由中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策划编辑出版，共收录了中山各方言片区最具代表性的民谣60首，其中“月光光”的版本最多，大概有四种。

　　听到这首童谣，笔者的同事、一位“60后”的老石岐有些不解：为何中山人的年卅晚，会爱吃槟榔？恰好，《中山民谣（诵读本）》的编委之一冯东航（笔名舒饭），就曾写过一篇《边呢都有月光光》对此加以解释——

　　“槟榔，是棕榈科、槟榔属常绿乔木，茎直立，乔木状，最高可达30米。很多地区（包括旧时的中山）的人将它的果实作为一种咀嚼嗜好品 ，宋代周去非《岭外代答》：“广州不记贫富长幼男女，自朝至暮，宁不食饭，唯嗜槟榔。”可见当时粤地嚼槟榔风之盛。事实上，不仅是槟榔，现在很多小朋友，也不知道童谣里的“菩突“为何物，它其实是指“苦瓜”。

　　这些年来，“60”后的冯东航一直致力于收集民谣，目前，他已搜集了四百多首童谣。它们一部分来自他本人的朋友圈，冯东航是中山市第一中学的校友。“每当我征集童谣的时候，也是校友群讨论最为热烈的话题之一” ，他收藏的好几首童谣版本，还是他身在国外的同学提供的。

　　另一部分童谣，是来自历史文献，如上世纪30年代的《中中旬刊》——“中中”，即当时的中山县县立中学，现在的中山市第一中学，《中中旬刊》是当时的校刊。它连续几期刊登了师生们收录的二十多首中山童谣。《中山文史》也曾分六期刊登过华侨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整理的童谣，不过因收集者地缘出身的限制，它们多来自隆都（今沙溪、大涌一带）。 此外就是一些专家学者先前的研究成果。如陈子典主编的《岭南传统童谣》、 彭咏梅辑注的 《佛山传统童谣辑注》等。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山也组织编辑出版过《中山民间文学》三套集成。

　　冯东航称，歌与谣，是有区别的。 后者一般是不唱而诵，但读来押韵，朗朗上口。在他小时候，童谣是孩子用来解闷的语言游戏，现在的孩子，物质生活丰富了，接触的精神读物也多了，再加上本地方言的式微、旧时风俗的淡化，很多民谣，已经被人们遗忘。正如前文所见的《月光光》，上了年纪的人，也不理解民谣中呈现的风俗，更何况孩子？

　　当民谣开始成为“远去的风景”，“抢救”刻不容缓。《中山民谣》（诵读本）执行主编林凤群说，中山民谣富有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有资料显示，在南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年）中山立县之前，就有中山民谣在中山各个方言区广泛流传，屈指一算，它至少有870岁了。

　　中山民谣也十分丰富，首先，由于中山境内方言众多，可分粤语石岐话，沙田水上话、沙溪大涌隆都话、五桂山客家话等近十种方言，不同的方言，会衍生出不同的表达。而民谣的内容，也涵盖了游戏谣、谐趣谣、儿童催眠谣、动植物谣、谜语谣、时令谣、生活谣、劳动谣等多种，它们犹如“老百姓的生活百科全书”，反映了特定地区的百姓对社会生活、天文地理、动物植物等的认知，也反映了一定时代背景下的社会生活和劳动状态。

　　“像坦洲一带流传的一首《年谣》，短短十几句，就将整个沙田地区一年十二个月的时令风俗一一道来。” 林凤群谈及的这首让她印象深刻的《年谣》，也属于《十二月歌》类型。其中提及的“正月搭更棚，二月打坛醮”，前者的更棚是指捕鱼用的罾棚，打坛醮则是做法事，都是让城里人颇感陌生的旧时习俗。

　　一直以来，中山民谣依靠老百姓口耳相传，不同的方言片区都有传承人对此进行不断地收集、记录和整理。但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还需借助新媒体的传播，让民谣流传更广。

　　为了对这一珍贵的民间文学进行有效保护，中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近年来组织各镇街文化部门和社会人士对中山民谣进行了更深入的挖掘整理。2021年，中山民谣成为市级“非遗”。如今推出《中山民谣（诵读本）》，和以往的书籍不同，书中的每一首民谣背后都有一个二维码，读者通过微信扫码，便可聆听到用其流传地方言朗诵的录音，再加上由本土美术工作者梁静雯手绘的插画，让民谣由纯文字走向“视听化”。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人们对文化传承的愈发重视，近年来，中山的一些学校开始了“民谣进校园”活动。有的老师，甚至将多首民谣汇编成一部舞台剧，带领孩子们排演。而一些音乐人，也在尝试将民谣元素融入原创歌曲中，赋予它新的生命。

　　又是一个年卅晚，当我们团圆聚餐时，抬头望朗月当空，不知你会忆起哪一首“月光光”？

　　文/本报记者 廖薇 图/本报记者 孙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