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年后的2024年6月17日,“实践咏春”始创者梁绍鸿第一次在家乡中山冲口村祖居举行收徒仪式,瑞士人克里斯托弗(Christof Blatter)正式成为他的入室弟子。
“这一天,我等了30多年。”不远万里从瑞士赶来的克里斯托弗很是激动,礼毕之后,他与在场的师兄弟相互拥抱,他们中,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
采写/本报记者 廖薇 程明盛
见习记者 盖刘宝 实习生 莫唯
摄影/本报记者 明剑
“他就像是我的父亲”
今年即将满48岁的克里斯托弗是电信工程师,兼职驾驶教练,他跟梁绍鸿学艺将近31年。
两人初次见面时,梁绍鸿正在瑞士讲学,而克里斯托弗初涉咏春两年,他对梁绍鸿所展示的“实践咏春”佩服得五体投地。随后便跟着梁绍鸿前往美国。
“他的教学方法自成体系,而且实实在在、行之有效。这在很多比赛中已经得到验证。” 克里斯托弗说, “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而且有问必答。他会听取你的意见,并告诉你该怎么做。”
克里斯托弗表示,让他着迷的不仅是中国功夫本身,还因为梁绍鸿的个人魅力。通过跟梁绍鸿学习,他还得以深入接触到许多中国文化的层面。
“中国功夫,不仅是一项体育运动,并且教会了我如何保护自己,它也是一种古老的传统,一种文化的精神。”克里斯托弗表示,他不是一个中国人,因为文化差异的存在,他对功夫的理解自然会有自己的侧重。 “如果我说,学习武术精神比学习如何战斗更重要,那是撒谎,但不可否认中国武术的文化魅力。” 他认为,掌握动作招式与领会武术精神是同等重要的事。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
当日的拜师仪式非常传统。这是克里斯托弗第二次来到梁绍鸿的祖居。“我上一次来这里是去年11月。这是一个古老的村庄,拜师仪式能在这里举行,我感觉意义更加深远。”
在祖居的厅堂内,克里斯托弗首先向梁绍鸿宣读拜师帖,向其承诺:尊敬师长,忠诚一生。梁绍鸿接受拜师帖后,克里斯托弗斟茶给师父,梁绍鸿对他进行简单的训话。然后,克里斯托弗拜了天地、祖先,对师父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礼毕之后,梁绍鸿将拜师茶一饮而尽,随后递给克里斯托弗一封利是,作为正式接受他入门的表示,并说:“我代表叶问,还有我的师门欢迎你的加入,我们永远是家人,彼此信任。”当克里斯托弗站起来时,周围的师兄弟都过来给予他热烈的拥抱与祝贺。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克里斯托弗激动地说,在举行拜师仪式前,他跟其他徒弟已经从师父那里了解到仪式的注意事项和具体流程,但仍不免紧张,在他看来,尊师重教,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体现。而让他感到最为开心的是,“咏春”就像一个大家庭,“如今我在世界各地都有兄弟姐妹了。”如此多元文化融合的学艺氛围,让他感到愉悦。
“中国传统武术是中国千年的文化,也代表了我们国家的软实力,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向往。” 梁绍鸿道,为弘扬中国传统武术,他以往每年都会前往南北美洲、澳洲、欧洲等地,进行两三次教学交流。这些年来,他在多地开办武术讲座,慕名前来学习咏春的学生络绎不绝。究竟有多少外国友人不辞跨越千山万水,追随他的足迹跟他学艺?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梁朝伟也只是学员而非门徒
对正式拜师收徒,梁绍鸿一向十分慎重。
“拜师后便成为门徒(徒弟/传人),天地君亲师,师父等于半个爸爸,父子关系没得选择,但是师徒关系可以选择,徒选师,师择徒,师父要观察徒弟的根性,徒弟要观察师父的德行,师徒相处磨合,两不相妨,方可登堂入室,拜师。从此,彼此间相互信赖扶持,一生一世。”梁绍鸿继而向记者解释,“学员和徒弟是不同的,学员是随时来,随时走,彼此牵连不太深。按以前的武林规矩,拜师后门徒(徒弟/传人)可以代表师父及门派,学员则不能。”
据称,在拍摄王家卫导演的电影《一代宗师》时,著名影星梁朝伟跟着他学习了两年的咏春拳,也萌生了拜师的念头,但梁绍鸿考虑再三,最终没有答应。
对此,梁绍鸿在他的《咏春六十年》一书中有解释,虽然他内心十分欣赏梁朝伟,但担心后者的知名度太高, “一旦标签他为正式拜师的叶问第三代传人,必定树大招风,将来也许会给他带来麻烦。电影圈特别复杂,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再加上梁朝伟的职业意向并不是以传承咏春为首要,而且师承关系为互相扶持。“他可以为我做很多事情,但我却没有能力去为他做什么事,所以就没有必要拜师了。”梁绍鸿笑道,“但梁朝伟是我在银幕上看到的最神似叶问的演员。《一代宗师》堪称经典。”
梁绍鸿师承叶问,早年听师父讲授咏春的由来,从红船上的先辈算起,叶问算是第五代传人,梁绍鸿算是第六代,其门徒则为第七代。
目前,举行过正式拜师仪式的梁绍鸿徒弟有12人,皆定居在国外。其中4名是中国人,8名是外国人,分别来自澳洲、欧洲、北美洲、南美洲。令人惋惜的是,大徒弟马文南(中国香港人)已经去世。
成为门徒的克里斯托弗自知任重而道远。此次来广东,他会在梁绍鸿的“实践咏春”武馆持续学艺两个星期,然后返回瑞士继续工作。“我在瑞士也开办了一间武馆,那里有很多学习咏春的朋友。但我最为期待的,还是能尽快再次回到师父身边,跟大家一起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