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谈蛇,谈蛇之美。
蛇之美,在其蜿蜒。其形,蜿蜒;其行,亦蜿蜒。
蛇,行走时,柔软前行,弯曲,摆动,却又幅度不大,形状如线,是起伏的线,是舞动的线,是灵性的线,后人称之为“蛇形线”。
有美学家称“蛇形线”为最美的曲线。
美在弯曲,弯曲中呈现出一种舞动的曼妙,一种柔软的滑顺,一种似水的柔情,一种和谐的节奏,一种音乐般的旋律感。
我有一位小学女同学,犯错,老师罚站,每每,她就会一手掐腰,曲腰而站,将自己的身体站成一种S形。乡人有所闻,谓之“水蛇腰”。水蛇腰,柔软、弯曲,更像一段树立的曲线。有水蛇腰的女人,大多高个细腰,腰肢柔软,远望之,如风摆之杨柳,给人一种婀娜多姿之美感。
有水蛇腰的女人,是美的女人。这,很容易让人想到蛇变的白素贞,千年修炼,只为做人,做一位素洁的女人。执着、不舍、抗争,乃至牺牲,从一位蛇变的女人身上,我们看到了连一些真人,也难具备的美德。
蛇,亦有德矣。
乡间老宅,有宅神之说。
宅神者谁?众说纷纭。但有一说,宅神就是一种隐藏住房中的“宅蛇”。而且,乡村老宅也每每有宅蛇存焉。因为,在墙壁缝隙间,常常见到蛇蜕留存。乡人对宅蛇,敬若神明,若然在房子周围发现盘身晒太阳的蛇,乡人绝不会将其伤害,而是用一张铁锨,将其端走,或者干脆以小树枝加以撩拨,将其“送”走。不是迷信、惧怕,而是敬重,乡人认为,一条蛇也是有灵性的,万物皆有灵,皆值得敬重。
在乡人的眼中,一条宅蛇,是一种美的存在,是一种神性的存在。
山道,狭窄、弯曲,绵延而上,人称之为“蛇道”。沿“蛇道”而行,则谓之“蛇行”。
向上,远上寒山;向深,曲径通幽,蛇道蛇行,总会把你引向高处,或者深处。蛇行,似乎,也在告诉人们:人生的道路,总是曲折难行的,但不畏艰难,攀爬而过,就会抵达一种新的高度或境界。
蛇行蜿蜒,有一种外在的美,也有一种内蕴的美。
蛇的曲线之美,也启迪了艺术,提升了艺术。
蛇舞,是一种怎样的景象?游逸,蜿蜒,蹿跳,旋转,飘逸,腾云驾雾,缥缈如幻,它所表达的,是一种激动,一种喜悦,一种狂欢,一种沸腾。于是,就有了民间乐曲《倒八板》,就有了聂耳根据《倒八板》改编而出的管弦乐曲《金蛇狂舞》。
乐曲,旋律昂扬,热情洋溢,锣鼓铿锵有力,强有力地渲染了节日的狂欢气氛。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使用的背景音乐,就是《金蛇狂舞》。它不仅张扬了奥运会带给国人的狂欢之乐,也在音乐表达上,凸显了鲜明的民族特色。
而“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则成为了一种重要的写作表现手法。
所谓“草蛇”,就是说,蛇行草中,不留痕迹,但因为蛇有体重,还总会留下一点印痕的,只是不明显;“灰线”,是说虽然线拖于灰,可由于线细而轻,故尔,留下的痕迹,还是很轻微、恍惚的。整体而言之,“草蛇灰线”,比喻事物留下隐约可寻的线索和迹象。若隐若现,却连绵不断。
应用于写作,就是反复使用同一词语,或者多次交代某一特定事物,可以形成一条若有若无的线索,贯穿于情节之中。这就是所谓“伏脉千里”也。
简言之,就是层层伏笔的设置。一条“草蛇”之线,贯通一部鸿篇巨著。
这是蛇,对写作的启迪。这份启迪,也算是蛇的美质的一种别样表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