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怀旧,每一次与旧物的相遇,都仿佛进行一次时空之旅。每一次触摸,总会让心弦再次躁动。最近搬家,一架老旧飞机模型再次触碰我的心灵……
那是三十年前的一件往事。当时我读五年级,语文课成绩不好。父亲为了鼓励我,对我称,只要我期末考达到95分,就会送我一份礼物。当时的我像是打了鸡血般努力学习,一心想得到父亲送的礼物,结果我考到了95分。
父亲为兑现承诺,把我带到人民公园附近的玩具店,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玩具。进店后,我被那架吊在天花板上的飞机模型深深吸引。飞机长约60厘米,白色的机身有着完美的曲线,装上电池后,吊在半空的飞机以圆弧形轨迹快速地飞行着,机翼两侧以及机尾红蓝交替闪烁加上机舱内逼真的“呜呜”声,那刻,我恨不得马上把这架飞机模型带回家,然而,吊绳上的价格牌让我打消了念头——两百块钱,这可是父亲半个月的工资。那些年由于奶奶长期卧床不起,我们的家境每况愈下,偶尔有催债的人上门,父亲都让我躲在房间内。我总会透过门缝,偷看外面的情况——父亲那点头哈腰、道歉鞠躬的样子让我内心十分难受。
此时,一直在玩具店外抽烟的父亲,微笑着走到我身边,问我要买哪件玩具?而我,随意指着身旁那架只需五块钱的硬卡纸小飞机。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在门外等,他去收银台付钱。
树上的知了在叫着,我脑海却满是飞机模型“呜呜”声。那年夏天很热,排队付钱的父亲早已汗流浃背,只见父亲先从左边裤袋掏了些钱,又从衬衫口袋里再掏了些,显得有点手忙脚乱。父亲终于从玩具店里像小孩一样开心地走出来,双手捧着偌大的飞机模型。这不是我之前看上的飞机模型吗?我奇怪地问父亲:“爸,我没说要买这架飞机,你是不是买错了?”
“儿子,刚才我在抽烟时,已经注意到你喜欢这一件玩具了。”父亲又抽了两口烟,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爸爸也惭愧,你从小就很少玩具,这算是爸爸正式给你买的第一件玩具吧!”
望着满脸笑容的父亲,看着他手上捧着的飞机模型,我从他那粗糙的双手接过礼物,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了……从那天起,父亲又多了一份夜间保安的工作。
是的,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件玩具,这些年我如同至宝般保存着,童年每遇挫折与孤独时,我都会开动那架飞机模型,那点点灯光总能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谁也没想到,三十年后那个被语文拖后腿的小孩成为了文学爱好者,也成为了一名语文老师。
如今,这架飞机模型油漆掉了,锈迹斑斑,不发光也不再发声了。但它似乎有着一种磁性,每次将它捧起时,记忆碎片总会聚拢在一起,形成一幕幕动人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晃动,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