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突如其来的暴雨几乎“淹没”了校园,我在滚滚雷鸣中惊起,望见到处红衰翠减,想着花儿大概落了满地吧。
走在校道上,满眼狼藉,恍如未清扫的战场,红花、白花、黄花,都零乱地堆积着,地上都淌着略带清芬的血迹。雨水还在“滴滴答答”从树枝上滴落,遍地残红有在雨水中打着卷的,有残留一小瓣的,也有在雨地中化作烂泥的。我望着刺目的景象,不由地想起昔日盛夏时灿烂的繁花,不由地惋惜哀叹,伤逝之感油然而生。
思绪纷飞,我想起千百年来,落花飘进了多少文人的梦里,化成多少优美的诗篇啊!“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是李清照在感叹年华易逝,红颜易老;“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是晏殊在惋惜生命轮回,有去有来;“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是林黛玉在以花为喻,自怜身世。他们感伤于繁花凋落时的绚烂,悲思浓郁,似乎找到了生命荒凉的本质。
落花也曾飞在我的心坎上啊!还记得那次班歌比赛,我懒懒散散直到谢幕时才感受到青春的绽放;还记得那些校级晚会,我一次次提前离场直到最后一次才懂得珍惜;还记得那些年的校运会,我一次次逃离运动的人群直到颁奖时才怅然若失……中学的纯美时光,还没等我好好感受便悄然逝去了,没有一句再见。而今宵,花又落在谁家呢?你可在怀念着美好的恋情,或是追忆一次难忘的邂逅?你在思念着谁,又进入了谁的梦里呢?
其实,“草木有本心”,花儿并没有深思过自己的命运,只是怀着感恩天地的心,把青春奉献给春天,把芬芳奉献给夏天,把灵魂奉献给秋天,把傲骨奉献给冬天,笑着,笑着,就落了,静静地回归大地。它们默默地盛开,默默地绽放,默默地凋零,报以世界阳光般的微笑。花落了,燕子还会回来,黄花积了满地,也可以一瓣一瓣地拾起,或建一座香冢,或做成标本珍藏。没有一朵花在叹息,只是我们听见自己凄凉的心声。每一次花落,都酝酿着更美好的花开;每一次盛宴的散场,都酝酿着下一次更美好的遇见。我们始终走在相遇的路上,而每一条路都栽满鲜花。
恍惚中,我进入了另一个充满花香的天地。漫天花瓣随风飘浮,点点桃红,片片梨白,朵朵菊黄,瓣瓣腊梅,雨点般缀满天空,不知是自顾自地盛放还是自顾自地零落,既没有树枝倚靠,也没有绿叶相伴,拂了一身还满。我和你手牵着手,流连其中,眼花缭乱,仿佛聆听着一曲生命的赞歌。
我想,红日初升之时,残红应该落满世间了吧。人生苦短,我愿与你一道,珍惜每一次花开,静看每一次花落,守着、等着,徜徉于花海之中,数遍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