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一场秋雨,给“土地爷”洗完一把脸,神清气爽。秋风持起一支长号,吹吹打打,“呼啦呼啦”把杨柳的发丝吹落;把枫林的标本吹落;把桃李的衣衫吹落;把满山遍野来不及换装的植物的“演出服”吹落。
秋天的演艺场辽阔,背景全都镂空,虽没有牡丹花的妖艳,鸡冠花的夸张,玉兰花的洁白,但有“竹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主角——桂花,它身着金色橙色白色五彩色服饰,摇曳多姿,四处可见。立在路边,目送行人。守在门前,迎接嘉宾。站在瑟瑟的秋风秋雨中,似要把整个季节,整个时空,都弥漫在浓郁金香里。风起花落,它脱下一身粉饰,把馥郁清香打包成枕,伴随人们进入甜甜梦乡。
秋天的演艺,离不开“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菊花。山坡上,成片成束;河岸边,摇姿弄首;灌木丛中,探头探脑,金玉盘般的花蕊怒放,总想扯住秋天的衣角,不让寄存在大地上的意念与诗笺溜走。
沉浸在“白云生处有人家”的金秋,叹万花伤愁,忧四野凋零。放眼望去,我独赏秋菊的片片清芳和铮铮铁骨,它恰似多少人内心的幽静与淡泊。
秋天的舞台,无边无垠,蓝蓝的天空上,一群燕雀从北到南,翩翩而来,抖动的翅膀弹奏起秋天的乐曲,每一个俯冲,都带着对故土的眷念,每一次上扬,都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它时而在层层叠叠的山壑间穿梭,时而在稻浪翻滚的田畴间舞蹈,时空中划下的每条弧形,都传递出秋天的信息,给世人带来壮丽的视觉盛宴,勾起阵阵遐思。于是乎,李清照写下了“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感慨。
秋天的角色,少不了枫树出场表演,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锦言,让公路旁,山岗上,那一蔸蔸高高矮矮的枫树,在这个多愁善感的季节里羞红了脸庞,纷纷躲进母亲的怀抱,于无声无息中构思一场来年新的演出内容。
目睹桂花、秋菊、枫树的出场,银杏树怎能就此罢休。它把自己打扮成窈窕淑女,身着一整套橙黄色时装,抢着时机就要高调登场。
不信?你看东风南路路口的那棵百年银杏树,笔直挺拔,满树挂满“金黄甲”,装点了周边的洋楼与街道。借助太阳光的照射,发出一圈圈的“磁力场”,把路人的脚步吸住,把市民的心事撩起,让这座城市的风景多了几分浓烈,几分晴朗。时下,很多城市公园里,都有片银杏园,银杏树在那里的舞台更大,它使出浑身解数,叫城市乡村的人们倾巢而出。追寻爱情的俊男靓女,手挽手来了;祈盼多子多福的大哥大嫂,脚跟脚来了;渴望健康长寿的老翁老妞,搀扶着来了,“活化石”般的银杏叶铺成硕大的黄地毯,让人陡然想起明朝诗人刘熠的《赠古泉上人》:“花深竹石迷过客,露冷莲塘问远公。尽日苔阶闲不扫,满园银杏落秋风。”几多雅韵,几多陶醉。
秋天要参演的角色太多,蜂莺蝴蝶想要来伴奏,小溪河流放开了歌喉,山野间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和高昂着头的雪白芦苇也不甘落后,它们摇头摆脑,挥手扭腰,誓把一生存储的梦想和技艺交付给这个拥抱风雅颂,硕果飘香的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