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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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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统一刊号:CN44-0126  代号:45-47  中山日报社出版    Email:zsrb@zsrb.cn
  A08版 2025年02月21日 作品 扩展 收缩 默认

爆米花的温暖记忆
  ◎俞小源

  每当我想起在广州度过的童年,总有一些温暖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而最令我难以忘怀的,莫过于那与传统老式爆米花有关的故事。

  那时,我家住在与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一墙之隔的一条叫龙虎墙的街上。在墙的那一边,种有三棵百年小叶榕树,茂密的树冠挤挤挨挨,越过围墙,甚至延伸到了这边街道,形成了“浓荫蔽日”的景象。围墙下是邻里乘凉聊天的场所,是孩子们玩耍的乐园,也是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常来常往的地方。一到周末,这里就特别热闹。一声声的“磨绞剪戗菜刀”“补铜壶铁镬烂铝锅”“补鞋换底”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但我们急切盼望等待的,还是那“爆米花啰”的吆喝声。

  一声洪亮的“爆米花啰”就像是“集结号”,把这条街上的孩子都吸引来了。只见爆米花的毯子前摆着一个煤炉架,一个风箱和一个传统老式爆米花机。爆米花机形状像“炮弹筒”,黑漆漆,圆滚滚,顶盖上还有个手摇杆。孩子们围着那个简陋却神奇的铁罐子,有的转来转去,左看右看;有的指手画脚,七嘴八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还不时帮忙吆喝。这时,就会有人拿着装着米的布袋或脸盆,陆续来到摊前等待爆米花。

  常来崩爆米花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只见他把竖立在炉子架旁边的爆米花机顶上的机盖打开,麻利地把要爆的原材料倒进机内,再盖上机盖,拧紧阀门。把爆米花机横放在煤炉架上,往炉子里加几块煤块,然后坐下来,左手有节奏地拉动风箱的拉杆给煤炉吹风,使火烧得更旺,右手握住爆米花机上的手柄,不停地转动那黑不溜秋的铁罐子,给爆米花机加热。

  我和小伙伴们都屏声静气地围在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不停转动的铁罐子。耳边只有拉风箱的呼呼声,爆米花机在炉子上转动的吱吱声,还有米粒、豆粒、玉米粒在滚筒里噼噼啪啪的跳跃声。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缓慢。

  一袋烟的工夫,大叔停止动作,站了起来。把爆米花的机头从煤炉架上侧向一边,并用一个麻袋罩住机头。期盼的时刻到了,大多数孩子都纷纷后退,并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而几个大男孩却纹丝不动,双手叉腰,勇敢地站在前面。只听见大叔大吼一声,“开爆咯”,“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白色的烟雾夹杂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炸开了的白花花的爆米花,或黄澄澄的爆豆花,或黄白相衬的爆玉米花,随着我们的欢笑声冲出了铁罐子,如同雨点般洒落在麻袋里。我们的笑声、叫喊声随着爆米花的香味飘向了街头巷尾。

  在那个年代,绝大部分的家庭经济都比较拮据,粮食也是每月定量供应的,能拿出钱粮来爆米花的家庭并不多。看着我们这群孩子眼巴巴地盯着爆米花,耸着鼻子嗅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拼命地吞咽着口水的馋猫样,来崩爆米花的大人多半会留下一些爆米花在麻袋里。有的家长干脆就不把爆米花拿回家了,就在现场让自家孩子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这美味零食。有时是邻里之间互相凑份子,有人出钱,有人出粮,共同为我们这些孩子营造快乐的时刻。

  等到大叔忙完了,我们就会自觉地排成一队,等待大叔分派那麻袋里的爆米花。大多数的孩子一分到爆米花,就急不可待地把爆米花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弄得鼻尖上、脸颊旁都粘上了白花花的爆米花,吃完了还不忘用舌头舔一舔留有余香的手掌。我只喜欢把舌头伸进双手捧着的爆米花堆里,舔一圈,把五六粒饱满的爆米花卷进嘴里,慢慢细细地品尝这脆酥香甜的美味。如果分到的是爆玉米花,男孩子们就喜欢玩抛高接食,把一粒爆玉米花向上一抛,然后张嘴去接。接住了,一阵欢呼;接不住,赶紧从地上捡起来,吹吹尘土,照吃不误。或者是互相抛食,你丢一粒到我嘴里,我抛一粒到你嘴里,玩得不亦乐乎。有时,我们会捧着那还带着温度的爆米花,围坐在大叔身边,边吃边听他讲当年参加抗美援朝的故事。那一刻,大叔就成了我们心中的志愿军英雄。

  在我们这群孩子中,数建新的家境最好,又最爱帮助人。每当他看到麻袋里留下的爆米花不多时,就会从家里拿出他那军人妈妈从东北寄来的玉米和黄豆,用自己的零花钱,请大叔爆玉米花,爆黄豆花,给我们这帮“馋猫”过过瘾。有一回,他甚至把家里的一盒虾片拿给大叔去“爆”,让我们尝尝鲜。那只有半指长两指宽的虾片爆出来竟然有半边巴掌大。一口咬下去脆嘣嘣的,可一到嘴里就化成糯糯的软软的。舌尖立即泛起了一股浅浅的咸味和香香的海虾鲜味。记得我第一次吃到时,觉得那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零食了……

  后来,我上山下乡去了海南岛;再后来,回城的我又一次背井离乡,去大洋彼岸的异国谋生。但记忆中的童年、老街和爆米花,依旧在我的脑海里鲜活着。

  如今,当我回到故乡时,这条熟悉的街道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旧的房屋已被一栋栋高楼取代,曾经热闹的巷子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再也没有了“爆米花啰”的吆喝。只有那三棵百年小叶榕树和那百年龙虎榜古墙仍然屹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来往匆匆的人们,守候着那一代又一代孩子的欢声笑语。那些与我并肩走过的儿时玩伴,不知道他们此刻身在何方,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会深深怀念那段纯真与快乐的岁月?那位曾经扛着枪保家卫国的大叔,是否正在自己的老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那位曾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们的建新,是否仍在他所热爱的军队里服役,实现他儿时当兵就要当将军的理想……

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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