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妹珠姐和老公阿高正忙于准备迎接店里的午餐高峰时,阿丁已经暂时忘却失恋的痛苦,酣然午睡了,枕着风扇的底座。
阿丁是只猫,一只一旦没有恋爱就毛色黯然的猫,爱记仇,又挑食,鱼只吃有限那几种,狮头鱼、奶鱼,还有虾。它是4年前来到妹珠姐店里的,再往前推5年,妹珠姐的妹珠食店在紫来大街这里开门做生意。
食店的一家三口,还有猫咪阿丁。
大姑面
老板娘自小被家人叫“妹猪”,开食店干脆就叫“妹珠食店”,但令她气结的是,后来常常有食客叫她大姑,“大姑,你最拿手的那个什么面,要一碗啰。”她最拿手的那种面有云吞、有瘦肉,还有鱼片,被人叫大姑叫多了,妹珠姐就干脆把那面叫做“大姑面”,直接印在墙壁的大菜牌上。
看时节煲古老粥
妹珠食店只做早餐和午餐。粥是早餐的主打,分两种,一是生滚粥,粥底一早煲好,然后客人到了点自己喜欢的料,鱼片、鱼骨,肉片、排骨等等,即时加入粥底煮熟。另一种则是5点就开始煲的老火粥,煮好了一直小火保温,客人到了一舀就可以上,因此也称“快粥”。妹珠姐的店快粥品种多,一天一种可以轮近10天,什么木棉花煲赤小豆、白果腐竹、淮山咸肉、蕉蕾鸡丝、蕉芋红萝卜瘦肉、大蕉鸡丝(把大蕉切粒煮)、牛蒡粥、冬瓜薏米莲叶粥、狗肝菜煲白豆…… 这些粥名都能刺激老街坊的食欲,还有回忆,“哇,这些古老粥竟然还有得吃啊!”
妹珠姐讲:哪样“到路”就煲哪样。她说的“到路”,指时节。
黄丝鸡烂粥
不得不提的是黄丝鸡烂粥,这粥本来是旧时石岐人家常煮的,到现在则可以用罕见这个词了。黄丝鸡烂是学名为黄牛木的小乔木,树皮呈灰黄色或灰褐色,平滑,有细条纹,看上去像黄丝毛的鸡烂。这“鸡烂”是粤语词汇,指还没有下过蛋的姑娘鸡。在晚清时候,香山大涌有个著名的男海盗,是张保仔团伙的第三四号人物,名字竟然叫“萧鸡烂”,后来向官府投降且被封了官,上司觉其名不雅,替他改名为萧稽兰。
黄丝鸡烂粥,旧时家常老火粥,目前在石岐街已十分稀罕。这样一大煲可以卖上 40 碗左右,晚来很可能吃不上。
晒干的黄丝鸡烂和灯芯球,一起煲粥,能清“热积”。
大姑面,一个面有云吞、肉片、鱼片。
黄丝鸡烂粥就是用它带小横枝的叶子晒干后煮的粥,叶子采摘的时间最好是一年里的三四月。它煮出来的粥呈黄色,石岐人认为用它煮出来的粥可以祛“热积”,所谓“热积”,或“积”,应该是指烟酒过多,或吃上火的食物过多,休息不好而导致身体里头积聚的不好的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吧。总之广东人会把“祛积”经常挂在嘴边。妹珠他们煮的黄丝鸡烂粥还会加灯芯果皮和薏米,“祛积”的功效可能就更强了。
早餐除了这些粥和粉面,还有石岐人比较会心的粉包。妹珠姐他们会先把猪肠粉摊开裁成一块块的粉皮,把猪肝瘦肉炒香做馅料,用粉皮包好折成方形的包状,再放进蒸笼蒸好。粉包的馅料本来有沙葛,但很多帮衬的老人家怕沙葛寒凉,妹珠姐就把它取消了。
妹珠姐的女儿小妹珠来帮父母做事,她平时在培训机构教中国舞,上班时间主要是晚上和周末,白天时不时来帮父母忙,说着带普通话腔调的石岐话。
妹珠家姐(右)手捧的一坛辣酱是妹珠自制的,很受欢迎。她说以前有个阿姨天天来,叫碗白粥,就用这辣酱送。
午餐时间前,他们先把米饭蒸好,对,他们家的米饭不是煮的,是蒸的。比较特别的是,十几元一份的快餐,这里的配菜有许多老街坊特别怀念、特别爱吃的“碎餸”。“碎餸”又称“猫鱼”,是石岐人指那些在餐厅酒楼不会供应的小鱼小海鲜,这些小东西有得意的名字,你要问学名街坊们都会摇头,什么虾池、青麟、狗兔、或仔、红三、乃鱼、红枝笔、蛇更……
蒸盲曹饭
妹珠姐和老公阿高喜欢到民族东市场采购,他们说那里有充足的“碎餸”。这些鱼因时节不同而有不同的供应,食店墙壁上的餐牌只有相对固定的、大路的几种:蒸仓鱼饭、蒸鲈鱼饭、蒸盲曹饭,那些特别的“碎餸”,则会每天看采购情况临时写在小白板上,我们那天就见到有鱼仔(妹珠姐说那天的鱼仔是很小条的冧哥鱼)、蚬鱼、金边仓,妹珠老公阿高说,如果运气好,遇到小小的、价格够低的金鼓,你就可以在这里花20到25元吃上一份金鼓鱼饭(这估计只有资深菜市场爱好者才会明白)。
蒸盲曹,妹珠的独特菜单中的一味。
午市,老高把当天早餐内容擦掉,写上午餐的供应。
这里的配菜有许多老街坊特别怀念、特别爱吃的“碎餸”。
见到小条的冧哥鱼,妹珠即买回煎制鱼仔,配炒韭菜花,成为是日特有的菜单。
阿丁也尝了鱼仔,它不碰辣,主人特意咀嚼掉辣味,再喂食。
◆《中山画刊》编辑部
◆文:舒饭
◆图:孙俊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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