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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8版:作品 新闻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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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 26
甲辰年六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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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统一刊号:CN44-0126  代号:45-47  中山日报社出版    Email:zsrb@zsrb.cn
  A08版 2024年07月26日 作品 扩展 收缩 默认

老井深深
  ◎林烁

  村里有一口老井,听老人家说,这口井有些年岁了,大概是民国时挖的,一直是村里用水的来源。当时每家每户都离不开这口井,这里是生命之源,是平日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伴侣。

  那口井比地面高出不多,井口和两壁长满了浓绿色的青苔。当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这口井还一直清澈着。家家户户都会来这里打水,井水凉透心扉,夏天打一桶从头浇下,简直比现在在家吹空调还凉快!井水还可以用来凉镇西瓜、冲洗地板,在贫乏的年代里,夏日的烦躁,都由这口井来平息。

  有时候我在想,老井一直在那里,不知道会不会孤单?人们匆匆来了又走,用桶取走它的血脉,却不会有人为它停留。它默默把自己填满,只有青苔陪伴着它,只有搁在地面上打水用的铁桶跟它谈话。从遥远的岁月里走来,它见过这个村子的种种变迁,来打水的人慢慢老去,又有新的生命蓬勃而起。那些它熟悉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陌生,或许它年纪大了,也记不住那么多来往的人。但无论如何,它总会在那里,不动不移,即使如今家家有了自来水,它的水质逐渐浑浊,它依然愿意敞开胸怀,迎接每一个还愿意来打水的人。

  小孩们都会对老井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小小的人儿,比井口高不了多少,大人怕有危险,都不许他们靠近。因此,小孩们总会觉得老井很神秘,幽深不见底,仿佛蕴藏了世间所有不可知的奥秘。又或许,靠近老井就意味着一种成长,从让家长不放心的幼童,长成一个可以被信赖的大人。

  其实当小孩们长大,他们就会发现老井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井,不高不大,更不能通向遥远的地球中心,是一个人蹲着都可以齐平的高度,平凡无奇。当年所有幻想和害怕,其实只是浮光掠影,用不了几年的光阴,他们的手就能拽紧那粗糙的麻绳,将水稳稳打起。

  我曾经试着把一颗石子投入井里,井水泛起层层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像没什么东西会让这口井有激烈的感情,哪怕周围一堵堵墙推翻重建,一栋栋小楼拔地而起。它依旧在那里,它应该有些魔力,毕竟时光一触碰到井沿就会慢下脚步,沉淀成滑溜溜的青苔,或是老石砖上的裂隙。我看着这口井,就能看见一种近乎执着的宿命。哪怕它只是旧时光里的遗迹,不再被人想起,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它还是会用水填满自己,到达那长久不变的水位线,一如往昔。

  于是这口井依旧在那里,四周围了栏杆,把这里当成一处古迹。百年的老井,承载着百年的记忆,从曾经战火纷飞的年代走来,在国泰民安的此刻老去。井壁上的青苔更浓厚了些,像密密的绿色的胡茬,牵绊着一寸寸光阴;石砖的裂隙里,并非残缺,而是镶嵌着老井深藏的感情。偶尔会有人好奇地瞻望井底,平静的水面下是一双睿智的眼睛,同样瞻望着你……

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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