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来到大良已是中午1点多,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他准备傍晚坐老乡森哥的顺风车回老家。
望着对面的海鲜城,他想起自己公司近三个月没啥订单,上10天休20天,10天的收入只够勉强开销当月房租、水电费和生活费。说白了,阿伟已处于失业边缘,可老家县城的房贷和女儿读幼儿园的生活费每月都要交的。望着门旁海鲜池中的龙虾鲍鱼响螺海鳗,也只有咽口水的份。转过街角,阿伟看到一家煲仔饭馆,看到门楣显示屏上打出“今日特价:腊味煲仔饭15元”字样,便转身推开玻璃门。
刚刚坐下,外面便下起了大雨。这阵子差不多天天下雨,跟长江流域六七月的梅雨有得一比,也跟阿伟近期愁云密布的心情相契合。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阿伟点了个腊味煲仔饭,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老板也很健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伟聊起来。
隔着玻璃,阿伟目睹老板拿着白色抹布,揭开灶头上的砂锅盖,这些饭坯半成品欢快地冒着热气,腊味切片很有层次感地被摆放在煲仔饭上面,最后盖上盖。过了几分钟,满屋飘香。老板撒上葱花后,便将饭端过来。
阿伟揭开盖,混合着丝苗米的清香和腊肉、腊肠的咸香扑鼻而来,抵达他的味蕾深处。腊肉、腊肠里的油脂沁到锅底,阿伟急不可耐地掏松饭垛,顺带刮出一块油亮的锅巴。他咬上一口,嘎嘣脆,一种久违的咀嚼快感在口腔里漾开来,这是童年在老家柴火灶中才能烧出的味道。
金黄的锅巴、银白的饭粒、枣红的腊肠、泛黄的腊肉、绿白交织的葱花,被掏开后就在陶钵里交融在一起,五彩斑斓,让人赏心悦目,胃口大开。就这样,他挖大半勺饭裹着一片腊味,塞进嘴里,遇到一块锅巴,那爽脆劲儿更没得说了。阿伟沉醉其中,似乎将失业带来的愁闷一扫而空。
老板问他在哪里开工。阿伟用纸巾擦了下油汪汪的嘴巴,叹了口气说现在没工开了,吃完午饭就要准备蹭老乡的顺风车回老家。
老板说,人生就像这煲仔饭。阿伟一脸的不解。老板接着说,人生得意时就像煲仔饭上面各种爽心悦目的拌菜,平淡无奇时就像这白开水色的米饭,人生失意时就像这锅巴,看起来很硬,但吃起来脆香。拌菜、米饭、锅巴般的人生三个阶段,每个人都会经历,只有搅匀了,人生才会丰富,人心才会变得有韧性。
阿伟似有所悟地点点头,看来这小小煲仔饭盛满了五味人生。
老板问他回老家有啥打算,他摇了摇头,说还没想好呢。老板问他老家有煲仔饭馆不?阿伟说,他那边还没人开。老板说,那还是煲仔饭的潜在新兴市场,你可以开一家。和大酒楼相比,煲仔饭馆投入成本低,不用请太多人帮手,初创阶段可先开个夫妻店。阿伟点头称是。
老板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如果你不嫌弃,不妨在我这里当学徒,一般学三个月就可以出师了。
阿伟先是错愕,继而兴奋不迭地说,好啊好啊,实在是太好了。
阿伟随即打通森哥的电话,说他要在大良学做煲仔饭,让森哥先回老家。
阿伟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踌躇满志。老家近些年文旅产业发展态势良好,他要让煲仔饭在老家扎根,还可以结合家乡人口味,在饭上放上一些剁椒,来丰富煲仔饭品种。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阳光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