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过年,是中国人抹不去的情结,中国年俗中蕴含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智慧,也满载着一代又一代共同的美好记忆。年俗有着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尽的风情。我祖籍广州。那些关于年俗的记忆,且听我说——
说到广州花市,我想起了那些久远的素馨花。
大约200年前的珠江南岸,那时候全是花田,种满了素馨花。每个薄雾的黎明,踩着木屐的花姑娘从四面八方赶来花田,抢在天亮之前,麻利地摘下雪白的花骨朵,装进竹篮,盖上湿布,然后站在码头上,望着雪山一般的花船慢慢驶入对岸珠江的“花渡头”……
一夜春雨初歇,广州城在芳香中醒来,高高低低的花篮,被络绎不绝地抬进城里的青石板上,而大街小巷,也满是头戴素馨花的女子……
这不是传说,是花城广州曾经的日常。只是多少年过去了,盛极一时的素馨花莫名消失在岁月云烟里,但广州花市的传统却流传了下来。如果说,素馨花与花渡头是广州花市的源头,那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兴盛的一年一度的广州迎春花市,那是我见过最芳香美妙的人间烟火。
花到岭南无月令。岭南特有的温热水土,被说成是“插根筷子都会长出森林”,所以一年四季盛产各色奇花异卉或成了这里的专属,而爱花爱到骨子里,早已成为南方大都市的文化血脉。
每年从农历腊月廿八起,一连三天的“年宵花市”则是以花的名义聚集的全民狂欢,整个城市成了花的海洋,仿佛谁家要是不去花市买回几盆花就不算是广州人,这个年就过不好。
每个广州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年花。年花讲意头,真正的广州人买第一盆年花,通常是不讲价的,图的是一个顺字;而卖不完的年花,以前是要砸掉的,图的也是一个痛快与顺遂。
我的“年花”是百合,那一年父亲卧病床头,我们家的年关是在医院病房里过的。那是父亲最后的日子,连远在香港的妹妹、妹夫都赶回来,因爸在ICU抢救,不能满足陪爸去花市看一看,成了我们永远的遗憾。
父亲走后,我会提前去花市买花回来插,但再也不会去逛花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