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一件普普通通的生活用品。其形状总能使人联想起池塘边亭亭玉立的荷叶。无论它以一种什么样的生命体存在,人们都不会忘记它曾经带给人们生活的便利。在海边沙滩上,它与蓝天白云大海为伴,在海浪一遍又一遍亲吻蓝色海岸线时,它像是长在沙滩上的海蘑菇,赤橙黄绿青蓝紫,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彩色的丝带;在烟雨迷蒙的江南,当你穿行在一条巷子,满眼都是雨下急匆匆的行人,它就是将巷子里的雨珠变换了色彩的油纸伞。或者,在一个商店里,那里有你从未见过的伞,它们静静地等待主人的到来。我没有闲情逸致去写那伞下的风花雪月,倒是有两件小事确实与伞有关,让我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来。
去年7月1日,我去体验深中通道通车,中途在翠亨新区规划馆下车,换乘去马鞍岛的公交车。天空下着雨,即使雨再大,我也得在这里下车。这是当时唯一去马鞍岛深中通道中山人才港站的公交车。看时间十点多了,我急着想去乘车,可天公不作美,我责怪自己出门时没把雨伞备上。我为了躲雨,也为了看一看正在施工的广州地铁18号线中山段,我来到了翠亨大厦的门楼前,注意到在进出大楼的门口设有一个伞架,上面放着许多雨伞,我陡然生出要去拿一把雨伞的念头。为了给我这个不文明的举止贴上文明人的标签,我有三种理由:一是我回来还;二是伞那么多也没有人用,闲置在那里派不上用场,浪费了;三是没有伞,我怎么走。我迟疑了良久,最终没有去拿不属于我的雨伞,我顶着雨继续往站台走,不一会儿雨停了,太阳公公露出了笑脸。当我坐在大巴上不再为一把雨伞而纠结时,我的心情是无比的坦然和轻松的,它丝毫没有影响我首次体验深中大桥的幸福感。
再一次是在不久前的南朗风筝节。那一天骄阳似火,我多亏了手中的遮阳伞。在一群放风筝的游客中间,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伞放置在一边。伞没有收,是撑开着的。一旁有位老太太将目光注意到了伞上。是我那把紫红色的大伞太招人眼球了,的确能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尤其上面还有“××新区”四个大字。我并不在意这些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的目光。此刻,我倒是对身边放风筝的产生了兴趣。我从一个孩子手上接过了一个放风筝的线轴,想尝试一下放风筝的感受。五六只风筝在天际间飘飞,放风筝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掌控着手上的轮盘,我更是担心手上那只越飞越高的风筝会碰着附近的风筝,“快收线,快收线!”一旁在看我放风筝的孩子对我喊。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两架“银燕”(飞机),感觉离我的风筝不远了。我十分高兴。因为那“银燕”真的太美了。我全身心关注着蓝天,并没有留意悄悄发生在我身边的小事。结束了,人们离开风筝自由放飞区,我也匆匆离开。当我感觉到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我的手臂上时,我想起了那把太阳伞。可是它不在那儿了,它去了哪里?莫非是那位长者为了给小孙子遮阳,把伞拿走了?伞不会自行长腿,我想。我心里并没有埋怨她,更何况那把伞的真正主人也不是我。我是在一次会议后,一个看上去有一定身份的人硬是将它塞进我手里的,那天它还真的帮了我大忙,因为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正当我胡乱地想着,忽然,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姑娘向我奔跑过来。她手上拿着一把紫红色的雨伞,伞是收拢着的,小姑娘与伞一般高,我看她拿这个伞似乎有点吃力,便赶紧跑了过去。“叔叔,这是你的伞,奶奶叫我还给你,谢谢。”小姑娘说完扭头就跑了。我顺着她跑的方向一看,那位长者正将睡在童车里的小孩抱起递给一旁的年轻女子,接着她们都上了车,随后小姑娘也上车了。
我接过小姑娘手中的伞,忽然想起前不久读过的加德纳的《论雨伞道德》,心里瞬间愧疚起来。我并不埋怨那个不声不响拿走我伞的人。我也只是这把伞的暂时使用者,或许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他们会把这把伞像火炬一样传递给更多的人。这么想着,我眼前忽然一亮,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浮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