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军人家庭,从小生活在军队大院,军号、军纪、军姿、军训耳濡目染,特别是绿军装,它是我的最爱,是刻在童年里的执念,影响了我的一生。
我碎片化的记忆里,从幼儿园开始,母亲就常常领着我到操场外看父亲列队操练。
听父母讲,读幼儿园时,我经常一个人偷偷地跑到操场去看军训。有一次,幼儿园点名时不见我的踪影,老师赶紧去了我家,母亲得知后也吓坏了,两个人急得不知所措。后来见父亲领着我走回来,母亲急得就要上手教训我,这时,老师和父亲都出面说情:“孩子的行为固然不妥,但他的目的都是正向的。”
我从小常常把父亲的绿军装套在身上,学着父亲走路,当时军装把我整个人都裹上了,逗得父母笑得前俯后仰。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我偷偷地把父亲的一身军装藏了起来。趁父母外出,我就火速在门上挂了东西,防止爸妈突然进房间。我把军装快速找出来,套在身上,袖口卷了好几圈才露出手指,腰带歪歪扭扭像一条麻花系在腰上,一板一眼学习着父亲的样子。镜子里的我,乐开了花。
起初,父母为了寻找丢失的绿军装,翻箱倒柜,“衣服怎么会插翅而飞?”
一天,听到父母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慌里慌张地把身上的军装脱下藏了起来。父母进房间后,门上的面粉洒落一身,没有提军装之事。母亲沉不住气,嘴里刚说出“你这个孩子!”父亲立刻将左手食指放到嘴唇上,右手摆了摆,微微一笑。
时间过了许久,一个同学过生日想拍一张穿绿军装的照片,于是向我借。我们是好朋友,不好意思推托,我还是借了。几天后同学告诉我,军装洗干净后晒在院子里被别人偷了。那个年代有一身绿军装都会引来人们羡慕,所以被偷是常事。
此事,我没敢告诉父母。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我的异常举动,还是很快就引起了父母的注意:“孩子,最近为什么没有见你穿军装?”我一开始搪塞,说借给同学了,过几天就会还我的。
可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我只能实事求是地告诉父母事情的真相。记得,当晚母亲特意加了菜,开饭前,父亲为丢了军装之事和我进行交谈,“其实你丢军装之事,我和你妈早就察觉了,为什么没有问,就是想让你做一个诚实的孩子,自己讲出来。”
“儿呀,军装对军人而言,是身份的象征、使命的承载,也是国家形象的代表,虽然你不是军人,但也要规范自己的行为。”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父亲没有打我,可那次是我有生以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这时,我才深深地感悟到丢了军装,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
有一天,我睡眼惺忪,只见父亲将一身新的军装折叠整齐,双手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放在我的床头,便转身离去。我那一刻激动、意外、内疚……那一刻,我下决心一切要向军人看齐。
这身军装伴我度过了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伴我春夏秋冬;伴我工作;伴我生活,家风得到传承。我以军装为荣,在工作生活中以军人标准去克服、解决、战胜各种各样的困难。对自己的孩子,当她遇到不如意时,也常常讲述爷爷军装的故事。
感谢父亲,感谢绿军装。白驹过隙,我的绿军装已经泛黄发白了,却伴我一生梦想在路上,军装永远闪耀,照亮着我前行的道路。